大唐的军队来势汹汹,这一次是他们主动。
军营外一片人,在黑夜里更是分辨不清人数。
大雨还在下,甚至下得比之前还要大了不少。
在这样的大雨下,韩秋居然还敢出兵。
宏玑看着韩秋一挥手,所有大唐的将士们整齐有序的撤离了军营,那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和鼓声也在片刻后全部消散,只留下步履匆匆的脚步声。
突厥的军营时隔半个时辰后,彻底安静了下来。
宏玑和宏琪坐在帐篷里面,这个时候他们两个身上的毒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重了,虽然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,但是至少能坐稳,还能正常说话了。
宏琪靠坐在椅背上,面色沉沉。
帐篷里面还有别的人在,分别是两位新皇各自的手下。
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宏琪一点面子也没给,他说:“这事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?”
宏玑扯了一下嘴角,那笑容看上去有点嘲讽,又有点阴狠。
“什么解释?不应该是你给我一个解释吗?为什么要答应。”
宏琪皱着眉头,看宏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逼。
“我不同意今天军营就要血流成河,你要你的人要死我不拦着,但是我不想牺牲我的手下。”
“现在还分得这么清?”宏玑讥讽的笑了一声,“哥哥,我很想问你,你不觉得今天晚上这些事太巧合了一点吗?”
宏琪愣了一下,眼神里面闪过一丝狐疑:“你想说什么?”
宏玑没吭声,他示意旁边的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他很缓慢的喝了两口,然后低着头不说话。
宏琪问了一次对方没说,他索性也不再问了。
帐篷里安静了片刻后,有人进来了。
来人正是卫京琰。
卫京琰断了一臂,如今不可能上战场,但军营里面的事还是他在负责。
宏玑问:“查清楚了?”
卫京琰道:“对方只带了不到三万人前来。”
“呵……”
“什么?”
伴随着宏琪的一声冷笑,旁边那些将军们人家控制不住的叫嚷起来了。
有人说:“你说他们就带了多少人来?”
卫京琰面无表情的说:“三万。”
“这……我们这是被骗了!”
晚上视野不好,再加上有雨声作为干扰,韩秋只带了三万人,可是那气势就好像他带了三十万人来要和突厥鱼死网破。
再加上当时韩秋挟持了两位新皇,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的在两位新皇这里,也没人长个心眼去打探一下敌情。
今天晚上这一出戏,韩秋唱的好。
宏玑早已料想到了不对劲,所以这会儿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情绪。
他抬头去看宏琪,却发现宏琪皱着眉头。
“怎么,我的好哥哥也生气了?可是没办法,当时你答应了要签,我们现在要是再打回去,我们是不是就不占理了?”
宏琪面无表情的看着宏玑,语气平平没有半点情绪:“你真想打,又怎么会管占不占理。”
宏玑哈哈大笑起来,他说:“是啊是啊,还是哥哥最了解我,传令下去,休整一晚,明日起兵。”
“这……”宏琪身后边站着的一位老将军有点犹豫。
宏玑看了对方一眼:“怎么?”
老将军说:“如今我军元气大伤,若是要现在发起进攻,怕是……怕是……”
两个“怕是”,已经说出了老将军的顾虑。
可是宏玑只是不耐烦的说:“难不成今天晚上人全死了?”
那老将军感受到了新皇的怒气,一时间也不敢再说什么了。
宏琪道:“对我的人撒什么气,你若是敢,明日你带头,我们跟在你后面。”
宏玑一听这话就乐了:“兄长,怎么说也是我们一起的吧?现在还要分那么清楚吗?”
说完,他摸着下巴想了想,又笑起来。
“哦,我明白了,兄长一开始就是不愿意出兵的,所以哪怕到了现在,你还是想坐享其成是吗?”
“好一个坐享其成。”
宏琪让人扶着自己站起来,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和自己面容一样的男人。
内心的杀意几乎克制不住。
可是他还是忍了。
他说:“你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,不过罗刹陛下,你可以先让人好好算算,今天晚上我们损失了多少人。”
手下人扶着宏琪要走,走到门口的时候,他扭头看向宏玑。
“韩秋不是一个傻子,你觉得他要是没点办法,他会今天晚上这么肆无忌惮的来偷袭?蠢货弟弟,好好想想吧。”
说着,宏琪撩开帘子,走了出去。
明德陛下和他的手下人一走,帐篷里的人就没剩几个了。
卫京琰还站在原地,他在等宏玑最后的指令。
宏玑靠在椅子上,表情晦涩不明。
半晌后,他说:“今天晚上外面是怎么回事,没有人看到敌军吗?”
那么多人,就算是有雨水作为掩护,也不至于一点声音都没有。
卫京琰道:“今日是明德陛下手下的阿尓客将军巡逻。”
宏玑的眼神眯了眯,半晌,他挥了挥手,其他人都出去了,只留下了卫京琰。
帐篷只剩这二人,宏玑试探着抬起手,但是他做不到。
卫京琰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。
他说:“刚才明德陛下自己撩开了帐篷的门帘。”
宏玑的动作一顿,他抬起头看向卫京琰,表情平静,语气也如此。
“你想说什么。”
卫京琰道:“属下只是觉得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太突然了,没有一点点防备,而且,您和明德陛下怎么会都中了毒,属下听说,好像是明德陛下要求点香,才中了毒。”
宏玑听完,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微笑。
随后他想了想,又说:“不可能,他恨我但是也不可能和那汉人做交易,今天晚上的应该是巧合。”
卫京琰很想说证据重重摆在眼前,已经不是巧合可以说明的了。
但是看着罗刹陛下的样子,是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了。
卫京琰正准备告退之际,宏玑冷不丁的问了他一句:“你觉得,吾和明德陛下的感情怎么样。”
“……”卫京琰脑子空白了一瞬间,“属下不敢妄言。”
这就是个送命题,怎么都是死,他哪敢回答。